哲学家和心理医生，谁能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 文/郑渝川

huozhe

无论是大作家，还是普通的年轻人，常常都在感慨生活乏味。如果我们善于以较为宏大的视角思考人生，就将认同鲁迅所说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就在当下，每一个当下，让我们烦闷、焦虑、无奈的真正问题却是，为什么我们的生活这样闷？

    一些孩子对学习失去兴趣，更多是因为按部就班、严整重复的学校教育模式让他们（她们）感到乏味。同样，也有许多职场中人，在某个或多个时间节点作出拒绝继续重复枯燥工作的选择，希望换一种活法。类似的考虑和行动，还见于某些人的婚恋选择。

    我们希望，在有限的人生里让生活变得更加丰富。有趣的是，我们的这种愿望，是在参照了父辈人生轨迹、生活和工作经历之后变得更为强烈——很多人不能理解父辈为什么能够在一个小地方，平平淡淡活上几十年，没有刺激，没有挑战，安于现状。我们不想要父辈那样的生活，并因此去选择冒险，去寻求另外的许多可能。

    父辈错了，还是我们错了？英国知名心理咨询师安东尼娅·麦卡洛认为，拒绝单一和重复，追求多样性乃至冒险，可以让人从生活中获得更多；但美好人生不仅仅意味着更多选择，还可能从简单、知足、品味日常生活的小乐趣中获得。过上一种平凡生活并从中获得很深入的体验，并不亚于走马观花式的、肤浅的多种选择。按照她的解读，父辈的生活并不乏味，是我们热衷于多样选择本身，反而忘记了生活、幸福应该是什么。

    对此，英国著名哲学家、《卫报》和BBC撰稿人朱利安·巴吉尼没有提出明确反对。他援引丹麦存在主义者索伦·克尔凯郭尔的叙述，指出生活是一种现在时现象，让我们可以活在当下，而通过回忆、目标、计划，还能拓展自己的生存体验。不愉快的经历可能比空洞但愉快的经历，更为持久的影响我们的人生。他的意思概括起来就是，我们要尽可能仔细的规划人生旅途，审慎而积极的规划，“而不是仅仅流连于醉生梦死之地”。

    朱利安·巴吉尼和安东尼娅·麦卡洛分别从哲学、心理咨询两个角度，回答了“有限人生如何让生活变得更丰富”这样一个问题。两人的解答，也反映出哲学和通俗心理学的本质差异：前者重视逻辑原则、推理、合理性，以探索价值和真理为目的；而后者则有意偏离逻辑和理性，从感性的角度切入，提出的解决方案也带有强烈的感性色彩。

    激情无法持续燃烧，生活不能脱离理性。但完全按照理性、逻辑、演算来生活，就偏离了人性，也会导致单调或机械重复，最终让人远离快乐，这就意味着感性的价值。哲学和心理学的触碰，哲学家和心理医生的对话，让我们有机会同时用理性和感性去探讨人生若干个重大问题、价值命题，找到那些能够让我们获得更为快乐并能相对兼顾理性和逻辑的生活方式。

    朱利安·巴吉尼和安东尼娅·麦卡洛合著的《当哲学家遇上心理医生》一书，从上述两个角度探讨了20个困扰着当代人特别是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面临事业和家庭转型的中年人的问题，包括“为什么追求完美的生活却越来越混乱”、“为什么一直追赶目标，却永远是失败者”、“为什么信奉婚姻忠诚却无法抗拒诱惑”、“到底应该谦虚谨慎，还是要高调做人”、“为很多事感到内疚，是有责任心的表现吗”、“应该积极行动，还是活在内心世界之中”等。

    对这些问题的判断和解析，作为哲学家的朱利安·巴吉尼多从问题本身有没有导致我们偏离人生价值、真理、内心自由和理性出发，来作出回答；而他的对话者安东尼娅·麦卡洛则更多的使用了积极心理学、心理咨询实务中的具体原则，来引导人们积极而务实的看待问题。在一些具体问题上，两个人、哲学和心理学给出的解答趋于一致，比如对“完美”、“目标（和目的）”的理解。

而另一些问题，则出现了近乎对立的答案。这些问题让我们在日常生活、独处中感到困惑和痛苦，例如，对“真我”和“面具”的理解，“真我”是不是真的存在、有没有存在的必要、“面具”是一种社会适应和自我调适的需要还是束缚自己获得更好生活的定义；又如，自我反思、自我质疑、自己承担责任的合理界限，等等。朱利安·巴吉尼和安东尼娅·麦卡洛给出的解答虽然存在差别，很难直接作为我们在面临相关人生选择时的直接参照，却能够避免由于视野狭窄而草率作出错误选择。


本文发表在《深圳特区报》10月19日